“周先生,您要的东西。”
一份文件夹被轻轻推到桌子边缘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今天是他们结婚整五年的日子,周旭没抬头,只是把那份文件拉到自己跟前。厚重的纸张从光滑的木纹桌面上滑过。
他记得,五年前扯证那天,余雅也是这样把一份文件推给他。她当时笑得眼睛弯弯的,说这是她给他的保险。万一哪天她脑子不清醒,做了对不起他的事,他随时都能拿着这个,干干净净地走人。
笔尖划过纸面,留下两个利落的字。墨水还没干透,在灯下泛着湿润的光。
对面的椅子上,餐巾叠得整整齐齐,高脚杯里空空如也。她没来。周旭的目光在那片空无一人的地方停了很久。
“把这个交给李律师。”他把文件夹合上,递还回去。“另外,找家酒店,把婚礼现场先弄起来。”
秘书的手顿了一下,小心地问:“那…新郎和新娘的名字,写谁的?”
“余雅,还有付诗南。”
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。付诗南,这个名字秘书是知道的,那是余总心里的第一个人。
她的声音有点发飘:“那…先生,婚礼定在什么时候?”
周旭的视线飘向窗外。夜空里,蓝色的烟火已经放了快一个钟头,此刻正慢慢熄灭,最后拼出几个大字。
“余雅&周旭,结婚五周年快乐。”
他把目光收回来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“七天后。再给我买张票,同一天飞挪威的。”
“去挪威?”秘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,她想了想,还是多嘴问了一句。“先生,这事儿…您不再想想?”
五年前,除了那份离婚协议,还有另一份东西。周旭定居在挪威的父母,为了让他不受委屈,硬是加了五千万的礼金,条件是让余雅签一个协议。如果有一天,周旭自己一个人回挪威,那她余雅这辈子都不能再踏上那片土地。连个求他回头的机会都不会有。
“不了。”
周旭摇了摇头,没再多说。
七天后,正好是他生日。他打算送自己一份大礼,把余雅和付诗南打包送入洞房,成全他们。
秘书拿着东西走了,周旭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。屏幕亮起,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。
是余雅用公司的官方账号发的,配图是刚刚那场盛大的蓝色烟花。她还特意圈了他。
“老公,结婚五... ...
这条消息刚发出去,底下的评论数字就像疯了一样往上蹿。
“酸了酸了,我就说今晚临城这烟花怎么回事,放了一个小时都不带停的,原来是余总的手笔。”
“五年了啊,余总每年都玩这么大阵仗。”
“我听一个护士朋友说的,去年余总做完一个手术,麻药劲儿还没过呢,迷迷糊糊看见她先生,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‘你胃不好,中午饭按时吃了吗’。天,当时我那朋友眼泪都快下来了。”
余雅挑了这条评论回复。
“周旭是我男人,爱他,照顾他,都是我该做的。”
这条回复下面,瞬间被一片哭嚎和羡慕给淹没了。
周旭面无表情地划过手机屏幕,视线又落回对面那个空着的座位。其实他跟余雅,也不是没好过。
他们在一起七年,连架都没红过一次脸。这七年里,余雅这个外人眼里的女强人,把能给的钱和能给的爱,全都堆在了他身上。
可就在一个月前,余雅出差的那个晚上,他才发现,这一切都是假的。
那天晚上,她发来一条语音。
他点开,听筒里传出来的,却是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,很陌生。
“回来半年,我稍微招招手,她不就过来了。”
“她今晚给你准备了蓝色烟花,我不喜欢这个颜色。别浪费了,送你,就当是你的结婚纪念日礼物。”
那时候,他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。
直到两周前的一个饭局上,余雅带着一个男人走进了包厢。她笑着介绍,说这是她远房表哥。
那个叫付诗南的男人,一张脸长得挑不出错,笑得特别灿烂,朝他伸出手。
“嘿,回来这么久,总算见着表妹夫了。”
那声音,和他手机里听到的那个一模一样。周旭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那顿饭他没吃完就走了。半夜余雅才回来,一身酒气。他手机里,又钻进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。
“今晚天台风大,有点刺激。没收住劲儿,在她身上留了点印子。”
“不得不说,还是我这个前任妹妹够味儿,让她干嘛就干嘛。”
周旭看着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余雅,她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开着,胸口那一片皮肤上,全是刺眼的抓痕。
她身上穿的那件白衬衫,他认得。是去年纪念日,他专门找人做的情侣款,女式的那件。
领口的位置,他还笨手笨脚地亲手绣了两个字母,“Wife”。
他记得,余雅收到这件衣服的时候,眼睛亮亮的,拉着他的手跟他保证。
“周旭,以后我只要穿这件衣服,就会记得离别的男人远一点。我要干干净净地只属于你一个人。”
现在,那几个字母上,好像还沾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,黏糊糊的气味。
今天,他们的第五个结婚纪念日。
他先到的餐厅,等了五分钟,接到了余雅的电话。
她说在给他准备一个大惊喜,晚饭过不来了,让他自己先看烟花。
电话挂得很快。两分钟后,微信跳出一张她发来的照片。
照片里,她正和付诗南坐在一起吃烛光晚餐。桌上摆着鲜花,杯子里是红酒,气氛好得不得了。
所以现在这条微博,大概是她窝在付诗南怀里发的吧?
周旭没回复,直接关了手机。
他拎起外套回家,一进卧室,就找保姆要了把剪刀。
他找出自己那件情侣衬衫,一剪子一剪子,把它变成了布条。然后,他又把那本红色的结婚证,也剪成了碎片。
他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一个空礼盒里,在上面写了四个字,“二婚礼物”。
刚弄完这些,一转身,就撞上了回家的余雅。
她脸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,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走。
“老公,快来看,惊喜准备好了。”
楼下院子里,停着一辆巨大的箱式货车。
车厢上绑着一个深蓝色的巨型礼盒。余雅拍了拍手,盒子自动打开,五颜六色的气球和亮片飞出来,露出一辆石灰色的迈巴赫。
两个工作人员赶紧拉开一条横幅,上面写着——送给周旭先生。
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叹。
余雅把车钥匙塞到周旭手里,眼睛里满是情意。
“老公,上次你随口说想换辆车,我都记着呢。当老婆的,当然要把你想要的东西,全都给你买回来。”
周旭伸手去接钥匙,手指碰到冰凉的金属。他眼角余光扫到,余雅脖子右边,有一块颜色不太对劲。
虽然拿遮瑕膏盖过了,但仔细看,还是能看出那是个印子。
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。
“怎么了?不喜欢这车?还是不喜欢这个颜色?”余雅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,眼神里全是关切。
周旭摇了摇头,眼睛有点红,他盯着她看。“车挺好的。”
他只是不想要她了。
听他这么说,余雅才松了口气。
两人回到卧室,余雅一眼就看见了梳妆台上的那个礼盒。
她刚要伸手去拿,周旭快了一步,用手掌盖住了上面的字。
“老公,这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吗?”余雅眼睛里亮晶亮的,透着喜悦。
周旭扯了扯嘴角,那笑意没到眼睛里。“是。不过现在还不能看。我还在准备第二个,等七天后,两份一起给你。”
“我猜,你应该会特别喜欢。”
“七天后?还有双份的?”
余雅好像很高兴,但又想不起来七天后是什么日子,嘴里小声嘀咕着。她走出卧室,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立刻掏出手机打给助理。
“哎呀,差点忘了,七天后是周旭生日。”
“你快去安排,找个好地方,办个生日宴。对,要多大场面就弄多大场面。他每年都把我的生日搞得那么隆重,他的生日,我可不能亏待他。”
余雅没注意到,周旭就站在卧室门口,脸色冷得像冰。
他们在一起七年,她从来没忘过他的生日。
今年,付诗南一回来,她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也好。他也挺想看看,她费尽心思准备的生日宴,要是主角没到场,她脸上会是什么表情。
周旭拿出手机,给秘书发了条消息。
“去打听一下,余雅把我的生日宴定在哪家酒店。你把婚礼现场,定在生日宴楼上一层。”
“好的,先生。”
周旭转身想去洗澡,余雅刚要回卧室,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过来。
“对了,余总,您别忘了,今天还得陪先生去大学城门口吃烧烤。先生要是没吃上,今晚肯定不高兴。”
“对对对,看我这记性。你跟老板说一声,按周旭的口味准备好,我带他过去。”
这两句话,一字不漏地飘进了周旭的耳朵里。
余雅推开门,从他手里拿过浴袍,放到一边。
“周旭,我们去吃烧...
大学城门口那家烧烤店,是他上学那会儿最爱去的地方。
也是在那里,因为一点小意外,他第一次见到了余雅。
后来他们在一起,结了婚,每年的这一天,她都会陪他来这里坐坐。
以前,她都是提前好几天就念叨着安排好。现在,要靠助理提醒,她才想得起来。
一个小时后,黑色的宾利停在小小的烧烤店门口,显得格格不入。
一个正在直播的小网红看见了他们,激动地举着手机就凑了上来。
“我的天,活的宠夫狂魔余总!”
“家人们快看,我磕的CP是真的!都说余总每年纪念日都陪先生来这儿吃烧烤,果然是真的啊!”
余雅拉着周旭下车,往店里走。她眼神尖,发现周旭的衬衫领子有点歪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她停下脚步,踮起脚尖,仔细地帮他把领子整理好。
这个动作让周围路过的女大学生们看得眼睛都直了,有个胆子大的女生还跑上来祝福。
“身价上亿的女总裁给老公整理领子,也太甜了吧!祝你们一直好好的!”
周旭面无表情,任由她摆弄,只是在转身的时候,对着那个女生回了一个客气又有点远的微笑。
两人走进店里,还是坐在靠窗的老位置。
余雅冲着收银台的老板娘喊:“烧烤好了吗?韭菜、鸡翅、生蚝、烤馒头,都要微辣微麻,我老公就爱这个口味。再来两瓶常温的可乐。”
“来啦,刚出炉的!”
老板娘对他们这对印象太深了。
刚才她还跟自己老公念叨,说都九点多了,这小两口感情那么好,今天这日子肯定得来。
这不,人就到了。
老板娘把一大盘烤串端上来,脸上笑得像朵花。
“五年了,余小姐和周先生感情还是这么好。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小宝宝啊?”
余雅看了周旭一眼,脸颊有点红。“顺其自然吧,最好年底能有,我也想要个小周旭。”
周旭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食物,没吭声。
余雅体贴地把一串鸡翅递到他嘴边,就在这时,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。
他跟余雅说,她的车被人刮了,让她出去看看。
余雅皱了皱眉,脸色不太好。“我去看看。老公你先吃,我马上回来。”
“想喝什么自己再点,别喝凉的,你胃不好。”
这几句关心的话,又让店里其他客人羡慕得不行。
“天啊,余总也太细心了,时时刻刻都记着周先生胃不好。”
“我要是周先生,做梦都能笑醒。”
老板娘看着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周旭,笑着说:“周先生真是好福气,这辈子能遇上一个又漂亮又温柔又贴心的女人,不容易的。”
周旭扯了下嘴角,笑得有点苦。“是啊,不容易。”
他根本就没遇上。
他不想再聊这个,扭头看向窗外。
余雅跟着那个男人走出了烧烤店。
那个男人低着头,不知道跟她说了句什么。
余雅点了点头,然后快步钻进了停在宾利旁边的一辆黑色大G里。
那辆车,周旭看着有点眼熟。
上次聚会,付诗南就是开着这么一辆车来的,特别招摇。
车牌号,跟眼前这辆一模一样。
听说,是余雅送给他的回国礼物,花了差不多三百万。
跟今天送他的那辆迈巴赫,价钱差不多。
余雅可真是个平衡大师。
前任和现任,初恋和老公,一碗水端得平平的。
周旭看不清车里是什么情况,他收回目光,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。
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按了接听。听筒里,传来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。
“你变聪明了嘛,还知道找人把我喊出来。”
是余雅的声音,带着点撒娇的意味。
“你让助理查我位置了?我都说了,等他睡着了,我就过去陪你。”
付诗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,带着一股子不满足。
“我难受。一想到你跟他过什么纪念日,想到你们待会儿可能要做的事,我浑身都不对劲。”
女人轻轻笑了两声,像是在哄一个吃醋的小孩。
“这几天一直跟你在一起,今晚我哪还有力气应付他。再说,两个小时前不是才要了我三次,还没够?”
“还想要。你赶紧把他送回家,过来找我。”
“哼,大醋坛子。待会儿你开车跟在我后面,我们在车上弄。”
“小妖精,又勾引我!”
很快,听筒里就传来了黏糊糊的亲吻声。
周旭的手抖了一下,直接挂了电话。
他看着眼前的烧烤,胃里突然一阵翻腾,恶心得想吐。
好像有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,揪得他喘不过气,头也晕乎乎的。
他拿起筷子,把盘子里的韭菜一根一根地戳烂。
半个多小时后,余雅回来了。
她看到周旭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烧烤,目光落在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,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我带你去看医生。”
她语气里全是焦急,周旭偏过头,不想看她那张装出来的脸。
“听到点脏东西,没胃口。”
“听到什么了?”余雅眉头皱得更紧了。
“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周旭的眼睛里泛起一层红血丝。
余雅被他弄得一头雾水,她站起来想抱抱他,却被他侧身躲开了。
周旭站起来,大步走出烧烤店,直接拦了辆出租车,报了家里的地址。
“周旭,你等等我!”
余雅追不上,急忙跑回宾利,一脚油门跟了上去。
周旭坐在后座,透过后视镜往后看。
眼前这画面可真有意思。
一辆宾利紧紧跟着一辆出租车,一辆黑色大G又紧紧跟着那辆宾利。
进了别墅区,周旭付钱下车。余雅也立刻停好车跑过来,一把拉住他的手。
“老公,你怎么了,生什么气?”
“是因为我刚才去处理车的事,没陪你吃饭吗?”
周旭抬起头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她脸上全是担心和自责,就是没有一点做了亏心事之后的害怕。
“嗯。”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。
余雅松了口气,像是找到了原因。
“怪我,是我没处理好。以后再有这种事,就算车被撞成废铁,我也得先陪着我老公。”
她停了一下,又拉起周旭的手,语气变得很轻。
“刚才助理打电话,说有个很重要的客户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了,现在情况很危险,我得马上去一趟。老公,你让我去好吗?”
周旭的眉头皱了起来,他清楚地看到,她那张充满无奈的脸上,眼睛深处藏着一丝藏不住的期待和兴奋。
就这么急着去赴约?
连客户坠楼这种鬼话都编得出来。
周旭扯了扯嘴角,懒得戳穿她,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。
他转身往别墅里走,到了门口,却没进去。
他反而径直走向旁边的停车场,看着那辆黑色大G。车里,两个人正抱在一起,疯狂地亲着。
车里,付诗南的眼睛里全是烧着的火。
“我把男仆装换上了,还准备了一盒带刺的套子。这么多年了,我就知道你那点癖好一点没变。”
余雅的眼睛也亮了,水汪汪的。她的手已经不老实地伸进了男人宽大的风衣里。
“今晚打算要我几次?等不及了,先让我看看你的男仆装。”
付诗南按住她的手,看着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,嘴角扬得老高。
“换个地方。你不是喜欢刺激的吗?今晚去湖边怎么样?”
余雅愣了一下,眼睛瞪大了。“今晚玩这么大?”
“明天不是要陪我过生日吗?男仆装,湖边,还有那个特别的套子,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。”付诗南的喉结滚了滚。
黑色大G很快发动,开出了停车场。
周旭的手机震了一下,是余雅发来的微信。
点开,是一个湖边的定位。
半个小时后,周旭坐在另一辆出租车里,看着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大G。
余雅打开了车顶的天窗。没过一分钟,整辆车就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。
周围已经有几个人停下脚步,对着那边指指点点,发出惊叹。
“我去,玩真的啊,刺激。”
“啧啧,还是这种大美女会玩,湖边,豪车,还有男仆,今晚不得爽死。”
周旭红着眼睛,看着那辆不停晃动的车,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。他手抖得厉害,还是拿出手机,录了一段五分钟的视频。
然后,他把视频发给了秘书,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“婚礼那天,把这个放出去。”
发完语音,周旭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。
“妈,我七天后回挪威,去找你和爸。”
电话那头,周母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。
“余雅跟你一起回来吗?”
“我自己回。”
“好,别太难过了。”周母大概猜到了什么,声音放得很轻。“到时候,妈去机场接你。”
后半夜,余雅回来了,动静很大,把已经睡着的周旭给吵醒了。
她一身酒气,醉醺醺的,捧着周旭的脸不停地亲。
可能是因为周旭今晚突然生气,她心里不踏实,嘴里一直念叨着。
“老公,我真的好爱你。”
“你可以对我发火,可以骂我打我,但是你这辈子都不要离开我,好不好?”
“老公,你放心,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空旷的大床上,周旭冷冷地看着身上的女人。
她大概是喝多了,回来的时候忘了遮脖子上的印子。
可她眼睛里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爱意,却又不像是在作假。
第二天早上,周旭迷迷糊糊醒过来。
余雅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,递上温热的漱口水,还挑好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。
等周旭收拾好,两人一起下楼。
餐桌上,余雅的手机震了震。她看了一眼消息,有点抱歉地抬起头。
“老公,我今晚不回来了,有个聚会。”
周旭吃煎饼的动作停了一下。他知道,她今天是要去陪付诗南过生日,也懒得再问。
“好。”
等余雅开车走了,周旭也叫了辆车,远远地跟在后面。
二十分钟后,余雅的车开进了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。
付诗南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,围着同色的围巾,看起来又帅又阳光。
他老远就看见了余雅的车,笑着挥了挥手,然后快步走过去,钻进了车里。
两人大概在车里腻歪了一阵子,车子才重新启动,开出小区。
半个小时后,黑色宾利停在了一家婚纱摄影馆门口。
付诗南先下了车,等余雅走过来,他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,一起往里走。
门口的服务员看到他们,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。
“余总,付先生,都准备好了,里面已经清场了。我先带两位看看今天要拍的几种风格。”
车里,周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,一股冷气从脚底板一直窜到头顶。
手机突然响了。
是他的好哥们大林打来的。
他划开接听,听筒里传来大林咋咋呼呼的声音。
“在哪儿呢?哥们儿找你去茶楼喝茶。”
周旭直接报了婚纱店的地址。
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,然后爆发出一声哀嚎。
“你跟余雅都结婚五年了,现在还去重拍婚纱照?行啊你们,越来越恩爱了,这是要羡慕死我们这帮单身狗啊。”
周旭愣了一下,声音有点涩。“大林,她不是跟我拍。”
大林那边又是一阵沉默,随即反应了过来。
“跟别的男人拍?余雅出轨了?你等着,我二十分钟就到!”
二十分钟后,周旭坐进了大林的车里。
在大林焦急的追问下,周旭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。
他把一个月前付诗南用余雅手机发来的那条语音放了一遍,又指了指对面的婚纱店,苦笑了一下。
“就像你看到的,今天付诗南生日,余雅陪他来拍婚纱照。”
大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。
店里,余雅正低着头,帮付诗南整理西装的领口。
她脸上的表情很温柔,动作也小心翼翼的,好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大林看不下去了。“我受不了了,我现在就下去把那对狗男女揍一顿,给你出气。”
他脾气一向很爆。
说着就卷起袖子要开车门,被周旭一把拉住了。
“等等。我想看看,他们接下来还要干什么。”
半个多小时后,余雅和付诗南从婚纱店里走了出来。
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西装,一个换上了雪白的婚纱,两个人手牵着手,上了宾利。
车子开了一段路,停在了湖边。
为了防止被人拍到,这边的拍摄场地早就被清空了,摄影师也等在了那里。
看到他们来了,摄影师满脸堆笑地迎上去。
“余小姐和付先生真是太配了,金童玉女,是我拍过的颜值最高的一对。”
付诗南搂着余雅的腰,得意地笑。
“那当然,也不看是谁的眼光,我老婆可是大美女。”
接下来的半个小时,两个人换了三套衣服。
冬天的天气有点冷,拍摄的间隙,余雅就赶紧拿起厚外套,披在付诗南身上。
付诗南状态不好的时候,余雅就在旁边温柔地鼓励他,直到他找到感觉。
拍完之后,余雅并没有急着走,她忽然单膝跪了下来。
在付诗南惊喜的眼神中,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大束玫瑰和一枚戒指。
“你之前说,你羡慕周旭,因为我们结婚的时候,是我主动向他求的婚。我说我也可以向你求婚,你还体谅我,一直说不用。”
“但是我不能委屈你。诗南,娶我好吗?”
付诗南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他激动地点着头。“我愿意!我太愿意了!”
周围的摄影团队立刻开始起哄。
“在一起!在一起!”
车里,周旭的脸已经冷得没有一丝血色,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。
五年前,余雅跟他求婚的时候,也是这样,一脸的深情。
她也穿着漂亮的白婚纱,捧着鲜红的玫瑰,拿着他最喜欢的款式的戒指。
甚至,她求婚的时候,还哭得一塌糊涂。
“周旭,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男人,其他人,我心里装不下。”
“我求求你,娶我好不好?”
“我发誓,如果我余雅有二心,我就去死。”
周旭冷笑了几声,笑着笑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原来什么都是假的。誓言是假的,连那颗真心,也是说变就变的。
大林心疼地看着他,轻声问:“他们走了,还跟吗?”
“跟。”
周旭垂下眼睛,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。
他倒想看看,余雅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。
一个小时后,宾利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。
这家餐厅在临城最繁华的地段,靠窗的位置,提前一个月都订不到。
现在还没到饭点,餐厅里人不多。
每个座位之间,都用屏风隔开了,私密性做得很好。
周旭看着他们走进去,先去隔壁的男装店买了一套深色的衣服,又戴上口罩和帽子,才慢慢走了进去。
大林早就用钱开道,从一个预定了位子的人手里,买下了余雅他们背后那张桌。
两人刚坐下,就有服务员领着一对中年夫妇,坐到了余雅那一桌。
那两个人看起来五十岁上下,穿着打扮都很普通。
那个中年男人,仔细看的话,长相跟付诗南有五分像。
“不会吧,余雅这是在见付诗南的家长?”大林小声惊呼。
周旭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,找了个很好的角度,透过屏风的缝隙,飞快地拍了几张照片。
他时机抓得很好。
正好拍到余雅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,递给了那个中年女人。
“这女的,出手还真大方。”大林气得骂了一句。
周旭的眼睛垂了下来,慢慢放下了手机。
“走吧。”
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。
两人下到一楼,大林想送周旭回家,被他拒绝了。
“大林,我现在脑子很乱,想自己一个人走走。”
大林没再坚持,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。
等大林开车走了,周旭一个人走在街上。
外面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,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。
可身上的冷,远远比不上心里的冷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手机又震了。
是余雅发来的。
周旭点开,三张婚纱照跳了出来。
一张是余雅小鸟依人地靠在付诗南身上,两个人贴得很近。
一张是他们正在接吻。
还有一张,是余雅单膝跪地,举着花向他求婚,付诗南笑得一脸张扬。
“今天我们拍了婚纱照,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求婚,我特别感动。”
“她还主动说要见我爸妈。除了那张证,结婚该办的,我们都办了。”
“谁说两个人不能伺候一个老婆?我反正不吃亏,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。”
周旭看着付诗南发来的这些嚣张的话,一个字都没回。
他把那三张照片,连同他今天拍的那张四人吃饭的照片,还有所有的聊天记录截图,一起打包发给了秘书。
“这些,婚礼那天一起放。”
做完这些,周旭把手机塞回了口袋。
他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在街上走着,根本没注意到,一辆黑色的轿车失去了控制,正飞快地朝他冲过来。
哐当一声巨响。
周旭来不及躲,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。
过了很久很久,他才再次睁开眼。鼻子里全是消毒水那股刺鼻的味道,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。
余雅看到他醒了,立刻冲到床边,眼睛里全是担心和后怕。
“醒了?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儿不舒服?”
周旭的眼珠动了动,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女人眼眶红红的,紧张又心疼地看着他。
那样子,就好像恨不得替他去受这份罪。
周旭只觉得一阵反胃。脑子里闪过他们那几张亲密的婚纱照,胃里搅得更难受了。
余雅啊余雅,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?
“怎么不说话?是哪里难受吗?我去叫医生。”
她说着就要转身,被周旭一把拉住了手腕。
他嗓子很哑,开口问:“你怎么来了?”
余雅愣了一下。她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,还在陪付诗南的父母吃饭。
当时她吓得魂都快飞了,扔下那一桌子人就跑了过来。
还好,周旭没出大事。
“晚上在陪客户吃饭,有个大单子要谈。医院打电话说你出事了,我就赶紧过来了。”
周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,盯着她。“刚从客户那儿回来?”
“是啊。周旭,我好累。”她揉了揉眉心。
周旭慢慢闭上眼睛,没再说话。
余雅在旁边陪着他坐了一会儿,手机突然响了。
她看了一眼,直接按掉了。可对方又打了过来,没完没了。
余雅把手机调成静音,低着头发了条消息。
一分钟后,她脸上露出一丝激动,找了个借口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她前脚刚走,大林后脚就提着果篮进来了。
只不过,他脸色很难看。
“你猜,我上楼的时候碰见谁了?”
周旭撑着床坐起来,想了几秒钟。“余雅?”
大林撇了撇嘴,一脸的嫌弃。“这家医院三楼是男科。我坐电梯上来,门一开,就看见余雅和付诗南在那儿。”
“我当时觉得不对劲,就跟着人流出去看了一眼,正好看到付诗南拿着一张单子,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,跟余雅说她要当妈妈了。”
周旭愣住了,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,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。
“余雅怀孕了啊。”
大林觉得他有点不正常,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。
他凑过去,摸了摸周旭的额头。“你不生气?也不对啊,没发烧把脑子烧坏啊。”
周旭笑了笑,苍白的嘴唇动了动。
“你不知道。余雅她身体有问题,医生早就说过,她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。”
三年前,他们准备要孩子,备孕了一年,余雅肚子都没动静。
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,偷偷预约了去医院检查。
余雅怕他压力大,非要陪他一起去。
结果出来,是余雅的问题。
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,说服自己接受这辈子没有孩子的事实。只要余雅还在他身边,就够了。
他甚至怕伤到她的自尊,影响她的事业,还特意拜托医生帮忙瞒着,对外只说他身体需要调理。
现在,余雅为了一个假消息激动成那样。他这三年来小心翼翼的维护,显得像个天大的笑话。
“我靠!这瓜也太大了!”
大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,他搓了搓手,眉毛一挑。
“我有主意了。周旭,反正你五天后就要走了,我们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余雅怀孕这事,十有八九是付诗南那小子搞的鬼。到时候,我看他怎么收场。”
“我们就看戏,等时机到了,再把余雅的检查报告给她寄过去。我倒想看看,她知道真相以后,会不会气疯。”
第二天一早,余雅没来。
下午,秘书来到病房,汇报完婚礼的筹备进度,有些犹豫地看着周旭。
“有话就说。”周旭皱了皱眉。
秘书这才小声开口:“中午余总让我送份文件去别墅。我过去的时候,看到付诗南穿着睡衣,就坐在您家客厅的沙发上。”
“先生,您平时对我不错,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才跟您说一声。”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起来,周旭的脸色沉了下去。
他还在医院躺着,付诗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住进了他们的家?
怪不得昨天余雅特意跟他说,出院前一定要告诉她,她要亲自来接。
“知道了,谢谢。”
周旭拿起桌上的手机,点开了家里的监控软件。
屏幕上,只有一片死寂的黑。
余雅提前把镜头给遮了。
周旭皱着眉,看向还没走的秘书。“晚上我找人把他们两个引开,你联系人过去,再装几个隐蔽点的监控。”
“好的,先生。”
深夜十点,余雅才出现在病房。
她看着床上的周旭,眼睛里全是歉意。
“老公,你让我过来,是想我了吗?对不起啊,今天我忙着……”
周旭皱眉打断了她,顺便给了她一个台阶。
“我知道,你在给我准备生日宴,所以才这么晚过来。”
余雅愣了一下,随即笑着拉起周旭的手,和他十指紧扣。
“还是老公你了解我。”
周旭盯着她,顺着她的话说下去。
“是啊,我了解你。你做的所有事,我都知道。”
余雅的心跳漏了一拍,她张了张嘴。“周旭……”
她刚想说什么,护士推着车进来,给周旭换药了。
第二天,周旭打开了新装的监控。
别墅里,付诗南和余雅正在吃午饭。
付诗南坐的,是他平时坐的那个位置。
余雅撒着娇,说自己有了身孕,吃不下东西。
付诗南就耐着性子,一勺一勺地喂她。
“听话,把身子养好,把宝宝生下来。”
余雅的嘴角弯弯的,一脸的幸福。
吃完饭,付诗南上了楼。
余雅把家里的佣人都叫了过来,沉着脸交代。
“诗南他没名没分的,心里不舒服,脾气不好是正常的,你们多担待点。还有,他住进来的事,等周旭回来了,谁都不许说漏嘴!”
“是,夫人。”
周旭平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移开目光,开始给秘书列一份名单,让她准备婚礼的请柬。
又过了一天,离他走还有三天。
一大早,余雅就提着保温桶来了。
“我让阿姨特意给你炖的,你最爱喝的莲藕山药排骨汤,快尝尝。”
“好。”周旭没拒绝,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。
等余雅走了,过了半个多小时,周旭又点开了监控。
客厅里,付诗南正陪着余雅看育儿节目。
他摸着余雅还没显怀的肚子,一脸温柔。
“老婆,你眼睛大,好看,宝宝的眼睛得像你。”
余雅也笑着说:“你脸的轮廓好看,宝宝的脸型可以像你。”
当天晚上,李律师来了病房。
“先生,您和余总的离婚协议,已经生效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周旭看着那份文件,对旁边的秘书说:“复印一份,放到那个‘二婚礼物’的盒子里去。”
七年的纠缠,是时候该结束了。
倒数第二天。
余雅抱着一大捧向日葵,还带来一个据说花了上百万求来的玉坠子。
她看着恢复得差不多的周旭,亲手把玉坠给他戴上,脸上挂着笑。
“明天就可以出院了。我昨晚特意去找大师求了这个,保平安的。”
周旭摸了摸脖子上冰凉的玉坠,脸色没什么变化。
他知道,昨晚付诗南急性阑尾炎,做了个小手术。
余雅担心得不行,送他去医院后,连夜去庙里给他求了个平安符。
他脖子上这个,大概是顺便买的。
余雅刚走,秘书就来了。
“先生,邀请函都准备好了。等您上了飞机,我们就会发出去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余总刚刚花大价钱,把你们家后面那栋别墅买下来了。”
周旭皱了下眉。“那栋不是一直有人住吗?”
秘书摇了摇头,小声说:“是。不过余总开的价很高,还给了对方一个大合同,那家人就搬走了。”
“听说,那栋别墅的房本上,只写了付诗南一个人的名字。算是……送给他让夫人‘怀孕’的礼物。”
周旭抿紧了嘴唇,眼睛里一片冰冷。
余雅这是打算,正大光明地金屋藏娇了。
傍晚,周旭通过监控看到,付诗南不情不愿地指挥着佣人,把他的东西搬到了后面那栋别墅里。
今天,是周旭离开前的最后一天。
一大早,余雅就过来接他出院。
车里,她体贴地帮他系好安全带,声音很轻。
“周旭,今天是你的生日。生日宴我都准备好了,晚上七点开始,你记得叫你的朋友们都来。”
“好。”
黑色的轿车开进别墅区。
时隔四天,周旭又回到了这个家。
所有东西都和他住院前一模一样,好像付诗南这个人,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周旭走进主卧。
梳妆台上,放着一个崭新的电动剃须刀。
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。
这个是个牌子货,小一万块。
这只故意遗漏的胡须刀,更像是一种另类示威。
周旭没在主卧待多久,就被佣人喊下楼吃饭。
餐桌上,余雅给周旭剥虾,递到他嘴边。
她举止亲密,温柔体贴,就像两天前付诗南喂她吃饭一般。
周旭慢慢咀嚼,他看着余雅温柔深情的双眼,突然问道:
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哪天你做梦梦到我离开你了,你会难过吗?”
余雅剥虾的动作一顿,她神色一紧,握住周旭的手:
“周旭,我不仅会难过,我会疯的,你不要离开我。”
周旭抿了抿唇,他还想说话,余雅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。
周旭顺势看了过去。
是付诗南发来的消息。
“手术伤口出血了,好疼,我该不会出大问题了吧……”
余雅水眸闪过一抹慌乱,她急忙起身:
“周旭,生日宴布场出了一点问题,我现在赶过去处理,晚点接你去宴会。”
她转身就要走,周旭突然拉住她的手,朝她微微一笑:
“余雅,再见。”
余雅猛地转身,她看着眼前安静的周旭,浑身一震。
以前周旭满眼都是她,什么时候他眼里只剩一片荒芜、清冷。
“周旭,你……”
余雅还想说什么,手机再次震动,她急匆匆离开。
周旭来到主卧,他拿走所有证件,将菩萨玉坠扔进垃圾桶里,拨打秘书电话。
“余雅去陪付诗南了,我现在去机场坐飞机。等我登机,晚上按照原计划进行。”
“对了,记得邀请付诗南来参加他的婚礼。”
“好的,先生。”
一个小时后,周旭到达机场。
他过了安检,给父母发了半小时后登机的消息。
随即,打开和余雅的聊天页面。
【今晚给你准备了两个惊喜,希望你喜欢。】
余雅秒回:
【老公,我很期待你的惊喜,我还在处理生日宴布场的事,我得在现场盯着才放心,你等我接你去过生日。】
周旭勾了勾唇:
【你不用来接我,我自己过去纪洲酒店。】
他不会去赴约。
生日宴在纪洲酒店二楼,婚礼现场在纪洲酒店三楼。
只有让余雅在纪洲酒店等他来,到时秘书发送婚礼邀请函,三楼的婚礼仪式才能正常进行。
半个小时后,广播通知飞往挪威的乘客可以登机。
周旭拔出手机卡,扔进垃圾桶里。
再也不见,余雅。
从今往后,你再也见不到我了。
晚上六点半,余雅在纪洲酒店门口等着。
宾客如约而至,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和周旭的好友。
余雅一直没见到周旭的身影,她拿出手机,拨打周旭的电话。
话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。
“你好,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
余雅狠狠蹙眉,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腾而起。
周旭,他该不会是生气,今晚不打算出席生日宴了吧?
余雅紧攥手机,开始回忆起下午的事情。
中午吃饭时,她收到付诗南手术伤口出血的信息,丢下周旭带付诗南去医院。
医院里,医生说付诗南是情绪激动,加上昨晚熬夜恢复不好,才会导致手术伤口出血,让她多关心关心患者。
今天是周旭生日。
余雅本来打算哄哄付诗南就回来陪周旭。
可是在病房里,付诗南死活要缠着她。
他拿着手放在她肚子上,满脸父爱:
“我想陪陪宝宝,你就在医院坐会儿嘛。”
余雅脸色微寒,嘴上拒绝:
“不行,今天周旭生日,我要陪他过。”
可她刚想走,付诗南侧躺在病床上。
他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,开始叫喊着伤口疼,叫喊着想陪宝宝。
余雅终究是心软妥协了,一下午都在陪付诗南。
直到临近宴会开始,她哄着付诗南,答应他晚上给他惊喜。
付诗南才肯放她离开。
可当余雅急匆匆赶到纪洲酒店,却发现联系不上周旭。
“老公,你怎么关机了?”
余雅心急如焚,连拨了好几个电话,话筒都提示对方已关机。
秘书早在一旁等候许久。
她低头看了眼时间,拿着写着‘二婚礼物’的礼盒,踱步走到余雅面前:
“余总,先生今晚给您准备了两份惊喜,您要现在拆礼盒吗?”
余雅急忙接过礼盒。
她正想打开,突然注意到礼盒上面写着四个大字——二婚礼物。
余雅小脸阴沉,语气陡然变冷:
“怎么上面写着二婚礼物,你是不是拿错了?”
秘书看着眼前的余雅,摇了摇头:
“余总,我没拿错,先生给我的就是这个礼盒。”
余雅心底突然升腾起一抹不好的预感。
她将礼盒重新递回给秘书,皱眉后退两步。
仿佛眼前的礼盒是什么洪水猛兽。
接着,她给别墅的管家打电话,询问周旭的下落:
“周旭出门了吗?送他过来参加生日宴。”
别墅一楼,管家小心翼翼回道:
“夫人,先生在六个小时前,拿着行李箱离开了。”
余雅心头猛地一震,她瞳孔猛地骤缩,心脏突突直跳:
“你说什么?他拉着行李箱去哪里了?你们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?”
话筒那边传来管家无奈的声音:
“先生离开前说了一些分别的话,他说感谢我们这五年的付出,还给我们每个人封了五千块的红包。”
“先生还特意交代,不让我们和您汇报他离开的事情……”
余雅脑子涨疼得厉害,心脏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开,异常难受。
她想赶回别墅,可眼下的生日宴让她根本脱不开身。
“你现在去主卧,看看床头左手边的桌子,第一个抽屉里,周旭的证件还在不在?”
管家立刻上楼,他打开余雅说的那个抽屉。
他仔细翻了翻,战战兢兢汇报:
“先生,抽屉里只有您的证件,先生的身份证、护照、驾驶证都不见了。”
“还有,您中午离开后,先生就让人将他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,听先生的意思,他想把他的东西都捐给福利院。”
余雅有几秒的失神,她拿着手机的手狠狠颤抖,水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,甚至是恐惧。
周旭的证件不见了,他离开前还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捐了?
难不成,他想在他生日这天离开她?去迎接新生活?
不可能!
余雅挂断电话,不死心地打开微信,给周旭发消息:
“老公,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过生日吗?你别生气了,你在哪里?我去接你。”
她刚点击发送,手机屏幕弹出一个感叹号。
周旭将她拉黑了。
余雅怔怔地看着手机,不死心地又发了一个‘老公?’。
聊天页面再次提醒,她已被拉黑。
秘书一直站在一旁,静静地看着余雅。
她再次将二婚礼物递上前,小声提醒:
“余总,先生让您拆开礼盒,里面有他的答案。”
余雅这才再次看向眼前的礼盒,她脑子混沌一片,近乎麻木地打开礼盒。
印入眼帘的,是一条条被剪成碎布的情侣衬衫。
最上面的衣领碎布,还留着周旭亲手缝上去的‘husband’。
余雅小心翼翼地拿起缝着‘husband’的衣领碎布,险些没站稳跌倒在地。
“这是周旭今天要送给我的礼物?不可能,谁搞的恶作剧,他不可能将他的情侣衬衫剪了……”
一年前,他们的四周年结婚纪念日。
那晚,周旭将定制的女款情侣衬衫送给她。
他温柔地看着她,一双黑眸充满爱意:
“余雅,在我心里,你是我的妻子,我是你的丈夫,我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。”
“不过,如果你哪天你变心,我对你失望,对这段婚姻失望,我会亲手毁了这些东西,永远离开你。”
余雅呆站在原地,宛若被抽走灵魂的人。
周旭亲手剪了情侣衬衫。
难不成,她和付诗南那些事情,他都知道了?
一旁的秘书见余雅久久没有动作,提醒道:
“余总,下面还有东西。”
余雅急忙将这些碎布拿起,放到一旁。
礼盒第二层,那个被剪碎的结婚证,立刻露了出来。
周旭居然连他们的结婚证都剪了……
余雅颤抖着手,想将结婚证拼起来,余光看到最底下的离婚协议书。
她动作一顿,拿起离婚协议书,仔细地翻看。
确认是周旭的字迹后,余雅看向一旁的秘书,嘶哑着声音道:
“他让你把保险柜里,我签好字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拿出来了?”
秘书点点头,如实汇报:
“先生很早就联系李律师,此份离婚协议书已经生效了。”
仅仅是一句话,余雅却仿佛受到什么重大创伤,娇小的身子摇摇欲坠。
她低垂着头,摸着离婚协议书,自言自语道:
“不可能……这份离婚协议书一定是假的……”
“周旭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,好端端的,他怎么可能会突然离开我?”
秘书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女人,她指了指楼上,提醒道:
“余总,先生给您准备的第二个惊喜在楼上三楼,我现在带您过去。”
余雅狠狠皱眉,内心十分抗拒:
“我不去。”
她害怕周旭会准备让她害怕、绝望的‘惊喜’。
秘书垂了垂眸:
“先生交代过,若余总您不愿意上楼,就让我把他的原话传达给您。”
“先生说,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你准备惊喜,查不查收全在于你。”
余雅脸色极差,她犹豫片刻,还是决定上楼。
秘书跟在余雅身后,在电梯关门的刹那,她在手机上点击发送邀请函。
与此同时,二楼宴会厅。
宾客们的手机齐齐震动。
大家纷纷低头看手机,无一例外都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“什么情况?我收到了余雅和付诗南的婚礼邀请函。”
“付诗南是谁?今天周旭的生日宴,不是余雅亲手为周旭准备的吗?难道他们早就离婚了?”
“感觉要吃到世纪大瓜了,走,上去三楼看看。”
宾客们一窝蜂地往三楼走。
与此同时,纪洲大酒店三楼,
余雅刚出电梯,就看到走廊两侧摆满立牌,上面放着她和付诗南刚拍的婚纱照片。
宴会大门正上方,挂着一条横幅——恭喜余雅、付诗南喜结良缘。
余雅看着眼前的一幕,脸色铁青。
谁这么大胆,居然敢擅自给她做主,布置她和付诗南的婚礼?
突然她想到什么,猛地转过身问秘书:
“这该不会是周旭给我准备的惊喜?”
秘书垂眸,指向里面的大堂,指引她往里走:
“余总,真正的惊喜在里面。”
余雅脑子空白几秒,她不知道怎么走进大堂的。
只知道走到婚礼现场时,她宛若被雷击中般,眼前的一幕彻底让她失去思考。
偌大的屏幕上,依次投放着她和周旭的离婚协议书,她和付诗南拍的九十九张婚纱照以及她陪付诗南父母吃饭的照片……
余雅一个踉跄,失神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。
她开始回忆这些天和周旭相处的细节。
余雅这才发现,周旭估计早就知道付诗南的存在。
否则中午她离开时,周旭看她的眼睛,不会只剩一片荒芜。
他那句再见,现在听起来更像是告别。
她还傻傻地以为,自己隐瞒得很好。
不过,她和付诗南只走了肾,没走心啊!
周旭他真的误会她了。
余雅再次看向秘书,语气中透着哀伤:
“周旭去了哪里?”
秘书依旧摇头:
“抱歉,先生不让我说。”
就在这时,门口处一个人影跑了进来。
付诗南穿着新郎西装走进婚礼现场。
他看着大屏上投放的婚纱照,俊脸满是激动,哪有半点下午在医院时的虚弱感。
“你说的惊喜就是和我举办婚礼?雅雅,我好喜欢!”
相比于付诗南的惊喜,余雅小脸阴沉。
“谁通知你来的?你先回去,不要再在这里待了,晚上我再和你说。”
付诗南浓眉紧蹙,精致帅气的俊颜写满不满。
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余雅结婚。
“不是你让人通知我来这里的吗?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婚礼,我作为准新郎出席是天经地义的事啊。”
“不过雅雅,既然你都和周旭离婚了,怎么不告诉我?你瞒着我是想给我惊喜吗?”
“对了,婚礼什么时候开始啊?你通知我爸妈来参加了吗?你是不是还想给我准备别的惊喜?”
付诗南一连串话问得余雅头疼。
她正想让他赶紧离开,突然乌泱泱一群人走了过来。
宾客们齐齐走进大堂,惊讶地打量着这个婚礼现场。
他们错愕地看着大屏幕上投放的离婚协议书、余雅和付诗南的婚纱照、还有余雅陪付诗南父母吃饭的照片。
突然,大屏一闪,开始播放周旭偷拍的湖边、黑色大G车震的视频。
有人眼尖,惊呼道:
“车震的男主角不是周旭!看着像这个什么付诗南。”
宾客们瞬间对眼前的婚纱照议论纷纷,其中不乏吃瓜、骂爹和感慨的。
不过,周旭的好友们大都为他打抱不平。
“所以,我的好兄弟周旭是婚内被绿了?”
“难怪周旭今天没出席自己的生日宴,原来他是不要余雅了,换我我也嫌弃!”
“啧,三好老婆在外面偷吃,不过这男小三长得也不咋地,难不成是活好吗?”
余雅小脸阴沉,打电话命令酒店经理关掉大屏幕。
可是大屏再次一闪,几张聊天记录被放了出来。
是周旭截图的,他和余雅的聊天记录。
第一张截图是付诗南挑衅发来的语音,长达三十秒。
秘书制作时贴心地配了个音频。
“回国六个月,我勾勾手,她就上钩了。”
“今晚她给我准备了蓝色烟花,我不喜欢蓝色,避免浪费,送给你结婚纪念日时放。”
众宾客顿时哗然,付诗南脸色惨白,心底一阵慌乱。
周旭这个蠢货,怎么把聊天记录放出来了?
那条挑衅语音下面,是‘余雅’发的她和付诗南的床照,还有付诗南穿着情侣衬衫对镜自拍。
第二张截图,是‘余雅’在五周年结婚纪念日当天,陪付诗南共进烛光晚餐的照片。
第三张截图,是‘余雅’发的湖边车震定位。
第四张截图,是‘余雅’发来的三张婚纱照,以及挑衅周旭,准备和他共事一妻的话。
众宾客开始低头议论,怎么余雅发的语音,说话的人是付诗南?
还是刚才眼尖的显眼包,一眼看出事情的关键:
“大胆猜测一下,该不会是付诗南拿余雅的手机,将这些内容发给周旭的吧?”
一句话,解决了宾客们的疑惑,同时挑起了大家的怒火。
“现在外面的野男人都这么张狂了?拿女总裁的手机发消息挑衅她的丈夫?”
“不行了,虽然我是余雅好友,可她的行为我也接受无能,老娘想骂人!”
“当男小三当得这么张狂,是没被打过吗?”
宾客里不少大余雅的好友,可如今,却和周旭的好友们一起指着付诗南大骂。
余雅也看明白了,她双眼猩红骇人,一步步走近付诗南:
“你说拿我的手机玩游戏,实际是给周旭发消息,去挑衅周旭?”
“我有没有警告过你,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,但是你不能让周旭知道你的存在!”
“我有没有和你强调过,这辈子我只有一个老公,就是周旭!”
余雅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,突然格外心疼周旭。
她不敢想象这些天周旭都经历了什么?
每次付诗南发消息挑衅周旭,他得多崩溃、多无助、多难受!
倘若是周旭这么对她,她可能早就发疯了……
余雅小脸铁青,冷冷地瞪着付诗南,一股寒意自她身上散发而出。
付诗南摇摇头,这还是余雅第一次对他冷脸,他试图狡辩:
“是他一开始打电话骂我,我咽不下这口气,才回击他的。”
“如果不是他先骂我,我能挑衅他吗?”
余雅双眼猩红,她猛地拿起包包砸在付诗南身上,连砸了好几下:
“你还想狡辩?以周旭的为人,他怎么可能会打电话骂你?他根本就不屑于理你!”
付诗南被砸中伤口,他疼得脸色苍白,努力挤出几个字:
“疼,手术伤口好疼,你别生气,会吓到你肚子里的宝宝的……”
余雅深吸一口气,她收回手,咬牙切齿道:
“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孩子的爹,我现在就能弄死你!你得庆幸你是他爹!”
付诗南大口大口地喘气,他眼神闪躲。
酒店经理紧急上到三楼。
他摁了摁遥控器,发现无法控制屏幕,最终只好让人断掉电源。
这一场闹剧,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。
偌大的大堂里,只剩下余雅一人。
她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大林。
电话接通的刹那,余雅还没说话,大林先一步阴阳怪气:
“哟,今天不是余总大婚吗?恭喜啊,可惜我今晚没空过去,错过你的世纪婚礼了。”
余雅脸色很差,哑着嗓音解释:
“这是一场误会,周旭误会我了,我会和他解释的。”
“误会?”
话筒那边,大林冷笑:
“让初恋把自己的肚子搞大也是误会?余雅,你比谁都清楚,周旭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很多。”
周旭认识余雅那年,刚好在临城读大三,他本打算毕业后随父母移民挪威。
可是余雅的出现牵绊住了他。
周旭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高富帅,毅然选择留在国内,每年只回挪威陪父母一星期。
这一切,只因热恋时余雅一句‘留下来陪我,周旭’,周旭记了整整五年。
而在周旭结婚的这五年里,外人都以为他只是依附于余雅生活的小白脸。
可鲜少有人知道,余雅的一些重要人脉,都是周旭帮忙在打点。
周旭情商高,加上他爱屋及乌。
这五年来余雅周围的亲朋好友、高管和佣人们,没有一个不服周旭的。
余雅小脸惨白,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:
“周旭……他知道我怀孕了?”
她明明隐瞒得很好的。
是付诗南告诉他的?
话筒那边,大林讥讽一笑:
“难不成你还想瞒周旭一辈子?你该不会打算偷偷生下孩子,将其抚养成人?”
这一刻,大林很庆幸周旭能及时止损。
余雅这种脚踏两条船的渣女,真的不适合牵手共度余生。
周旭值得更好的女人。
被猜中心思,余雅脸色铁青,水眸浮起一抹阴霾:
“周旭到底去哪里了?我现在去找他,和他解释。”
大林眯起眼,他话锋一转,突然问道:
“你能去打胎吗?能的话,我就告诉你他的行踪。”
余雅犹豫片刻,她叹了口气:
“你不知道,周旭他身体有问题,他没法让我怀孕。等我生下孩子,我会让付诗南立刻离开临城,永远都不允许他再踏入临城半步。”
大林暗暗摇头,再次替周旭感到不值。
他的好友,曾经因为深爱余雅,傻傻地替她背负了不育症的罪名。
而余雅却在他离开后,还在考虑想要孩子的事情。
哪怕周旭真的不能让她怀孕,余雅也不该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——生下初恋的种。
“我无可奉告,余雅,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行为买单。”
余雅蹙眉,只觉得大林的话听起来怪怪的。
她还想再细问,对方已经挂了电话。
余雅依旧不死心,她开始挨个联系周旭的好友,打听周旭的下落。
今天的生日宴上,除了大林没来,周旭的好友们基本都到了。
他们听说了余雅婚内出轨、劈腿初恋的事儿。
有一部分人直接不接她的电话,而那些接通的人,大都是劈头盖脸地把余雅骂了一顿,替周旭打抱不平。
余雅打了几十个电话,还是没能联系上周旭。
没办法,她只能派专业人士去查周旭的下落。
隔天中午,在余雅的办公室里。
助理推开门,小心翼翼地汇报:“余总,先生他去了挪威……”
挪威?
余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,她闭上双眼,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。
五年前,她和周旭领结婚证的时候,周父周母曾让她签了个协议。
要是周旭因为她的原因受伤,独自回挪威,她这辈子都不能踏入挪威半步。
不然的话,她名下的所有资产都会自动归属周旭一个人。
余雅沉默了一会儿,声音有些哑地说:“订一张去挪威的机票,越早越好。”
助理愣了几秒,小声劝道:“余总,您要是踏入挪威,不管您和先生能不能复合,您签的那个协议就会自动生效。到时候您可就一无所有了,您还确定要去挪威吗?”
“嗯。”
余雅迫不及待地想见周旭,想和他好好解释清楚。
她让助理订好机票,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别墅。
昨晚,她一整晚都没敢回家。
如今再次踏入这个家,和管家说的一样,周旭的东西全都不见了。
她走到主卧,缓缓打开床头边的抽屉。
抽屉里,周旭所有的证件都不见了。
余雅心里一紧,看着空荡荡的卧室,一股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地袭来。
她让佣人收拾行李,还把手机里和周旭的合照都打印了出来,准备去挪威挽回周旭。
一个小时后,余雅正准备出发去机场,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。
来人一把搂住她,低头看着她:“你要去挪威,要是我们的孩子因为你情绪太激动出意外了,那可怎么办?”
十分钟前,付诗南在后面的别墅里得知了消息。
要是余雅去挪威,她名下的资产就会自动归属周旭。
付诗南彻底坐不住了。
余雅脸上露出一丝挣扎,小声说:“我去一个星期就回来。”
付诗南摇摇头,咬牙道:“你身子本来就不好,要是去了挪威,万一和周旭吵架,十有八九会滑胎。”
“既然你想走,那你先把孩子流了,我作为父亲有这个权利。”
他在赌,赌余雅肯定舍不得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。
余雅犹豫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:“我等两个月,等胎儿稳定,我就去挪威找周旭。”
顿了顿,她冷冷地盯着付诗南,沉声道:“你最好祈祷我能平安生下孩子,否则,我让你全家都陪葬!”
女人眼底浮起一抹阴冷,付诗南看得有些害怕。
如果余雅知道她根本没怀孕,孕检报告是他联合医生伪造的……
不,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,她肯定不会知道的。
大不了,这阵子他再努力点……
与此同时,在挪威机场。
周旭拖着行李箱往外走,远远地就看到周父周母在接机区等着。
周母看着眼前憔悴的周旭,心疼得直掉眼泪。
她费尽心思培养的儿子,经历了短短五年的婚姻,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沧桑疲惫的模样。
他眼睛里都没光了。
“国内的事情都处理完了?”
昨晚她和老周就得知了临城那边的事情。
余雅背叛周旭,私下陪付诗南拍婚纱照、见父母,闹得沸沸扬扬的。
周旭看着父母,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了,哽咽道:“爸妈,对不起。”
周父周母在挪威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如今他闹出这种丑事,肯定会被很多人笑话。
周母心疼地搂着周旭,揉揉他的头:“不怪你,你在婚姻里全心全意地付出,这没什么丢人的。”
“那些婚内出轨、劈腿的人,才是最丢人现眼的。”
一直沉默的周父也点点头,十分赞同老婆的话:“对,余雅这种女人,和她离婚反倒是好事。你回挪威,我和你妈会好好照顾你。你要是不想接手公司,那就别接手,反正我和你妈挣的钱够你几辈子衣食无忧了。”
周母牵起周旭的手,担心他会想不开,柔声劝道:“儿子,离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作为我们的孩子,你永远都有试错的资本。”
周母是出了名的女强人,当年和周父结婚是强强联合。
二老面对这唯一的孩子,自然是宠到了极致。
周旭眼睛红红的,凉了许久的心终于又暖了起来。
无论何时,父母永远都是他最大的靠山。
“爸妈,我准备先进修学习,等我有能力了再接手公司。”
这七年他沉迷爱情,完全无法自拔。
未来,他打算把精力主要放在工作和陪伴父母上。
与此同时,在临城这边,余雅答应了付诗南,等她怀孕情况稳定后,两个月她就去挪威找周旭。
但最近,余雅明显在疏流付诗南。
付诗南约她吃饭,余雅就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。
付诗南哭着说伤口疼,余雅直接打电话让医生上门检查。
付诗南说想她想得吃不下饭,余雅就来一句“饿两顿就饿两顿呗”。
甚至,余雅还逼着付诗南签了个协议,说等她生下孩子后,会给付诗南一笔钱。
但条件是付诗南这辈子不能再见孩子一面,也不能再踏入临城半步。
付诗南看着协议,崩溃地大喊:“凭什么?这是我们的孩子,你说不让我见就不让我见?”
余雅的脸色铁青,她摸着肚子,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:“你应该庆幸,你至少还是孩子的爹。”
余雅逼着付诗南签完字后,就开始在微博上发一些“已经后悔了,求老公原谅”的手写信。
为了显得更真诚,她还把写信的整个过程都拍下来,一起发到了网上。
可惜网友们根本不买账。
余雅瞒着老公带小三拍婚纱照的事情,在网上早就闹得沸沸扬扬。
评论区瞬间就满了999+,大多数都是骂她的。
“迟来的深情还不如草呢。”
“周旭别回头,我们周家军永远支持你!”
“打倒渣男野女人,还婚姻一片净土!”
余雅根本没理会评论区的骂声,她每天雷打不动地手写一封信。
有时候是反省自己的信,有时候是怀念周旭的信,有时候是求周旭原谅她的信。
一个月后,有不少网友被余雅的坚持给感动了,开始转变态度。
这边,付诗南越来越着急。
最近余雅来看他的频率越来越低,一周才来一次。
每次来也只是让他陪她肚子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说两句话,然后就匆匆离开。
余雅完全就是把他当成孩子的亲生父亲而已。
眼看再过一个月,余雅就要去挪威了。
要是去了挪威,万一哪天余雅去医院检查,发现肚子里根本没孩子……
付诗南实在没办法了,他拿起手机,联系了一个老朋友。
傍晚,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别墅区,停在付诗南的别墅前。
一个年轻女人从副驾驶下车,黑色轿车马上又开走了。
女人点起一根烟,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。
她穿着一身黑色机车服,小脸精致,眉眼间带着点不羁和放荡。
怎么看都像个吊儿郎当、不学无术的富二代。
付诗南看到伊雅柔,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,皱着眉头说:“你疯了吧,让司机把车开进来?这么招摇!”
伊雅柔凑近付诗南,一口烟吐在他脸上,嘴角微微上扬:“怕什么?你以为余雅不知道咱俩的关系?”
付诗南被烟呛到,轻咳了两声,往后退了两步。
伊雅柔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,随意地翘起腿,上下打量着付诗南:“找我过来,是想旧情复燃?”
付诗南嫌弃地看着伊雅柔,心里直犯嘀咕,以前自己眼光咋这么差呢?
他直接说:“余雅没怀孕。”
“什么?”伊雅柔瞪大眼睛,吸烟的动作都停了,猛地咳嗽起来。
余雅和付诗南的事闹得满城风雨,她大概知道点情况。
她看着付诗南,皱起眉头:“你疯了吧?这种事也能骗她?”
付诗南嫌弃地看了她一眼,低声嘟囔:“我倒是希望我能让她怀上呢……”
“付诗南,是不是你不行啊?”伊雅柔上下打量着他,满脸怀疑。
“行了,我有正事跟你说。”付诗南板起脸。
他跟伊雅柔讲了余雅不知道自己其实没怀孕,还讲了余雅准备去挪威的事。
伊雅柔听完,把烟头摁灭在桌上,眯起眼睛:“我算是听明白了,你的意思是,如果余雅一旦去挪威,她名下所有的资产自动归周旭一人所有,那你就没办法拿到她的钱了。”
“不过,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伊雅柔皱着眉看着他。
付诗南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:“当然有关系,你能不能翻身,就靠这事儿了。”
伊雅柔盯着他:“你想干啥?”
付诗南眯起眼睛,上下打量着伊雅柔。
伊雅柔是他以前的女朋友,她是伊家人。
伊家老宅在临城隔壁的丰城,作为丰城的顶级家族,产业比余家大多了。
但遗憾的是,当时他和伊雅柔谈恋爱的时候,他不知道伊雅柔其实并不是正妻生的。
伊家的家规特别严格,绝对不允许小三生的孩子插手家族产业。
所以这些年,伊雅柔只能从伊家领点零花钱,根本别想碰伊家的产业。
付诗南盯着伊雅柔,昏暗的客厅里,他冷冷地开口:
“你去挪威,想办法除掉周旭。”
伊雅柔点燃香烟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,她惊讶地看着付诗南。
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动了杀心。
“你们的事儿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付诗南的俊脸上弥漫着一股寒意:
“雅柔,余雅是最有可能继承整个余家产业的人,等我成功上位,你帮我,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。”
他顿了顿,眯起眼睛:
“你在伊家,这辈子就只能领零花钱。出了伊家,你肯定不甘心只上个小班,更别提创业了。只要你创业,伊家那个老太婆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挠你。”
“你把周旭解决了,断了余雅去挪威的念想。等我上位,我保证你以后衣食无忧,再也不用看伊家人脸色。”
“最关键的是,我都计划好了,我会安排一场让余雅‘小产’的意外,到时候再联合医生劝她做试管,我让她怀我和你的孩子。”
昏暗的客厅里,付诗南的话说得斩钉截铁。
伊雅柔看着窗外的月亮,伸手抓了抓。
显然,她有点动心了。
“行,我订明天的机票。”
离开前,伊雅柔捏起付诗南的下巴,阴狠地说:
“你要是敢耍我,我杀了你。”
与此同时,在挪威的周家。
周旭上完网课,惬意地躺在阳台的藤椅上,悠闲地烤着小火炉。
这一个月,他远离了那些糟糕的感情,全身心沉迷于学习。
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,精神状态好了很多。
周旭正准备剥个烤红薯,手机突然响了。
话筒里,大林的语气带着调侃:
“那个深情女现在全网发手写情书,你看了没?”
周旭皱眉,好像听到了什么垃圾,脸上满是嫌弃:
“我没关注临城的事儿。”
手写情书?
就不能好聚好散吗?!
“你不知道啊,深情女每天写一封情书,连写的时候的视频都发出来了,现在全网的网友都被感动哭了。”
大林说着余雅最近干的事儿,突然话锋一转:
“听说,再过一个月,余雅就准备来挪威找你。”
周旭剥烤红薯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:
“我不会见她。”
电话那边,大林搅了搅杯里的蜂蜜水:
“我知道你不打算见她,我是怕余雅来找你,到时候五年前的协议生效,但你不和她复合,她人财两空,说不定会疯起来干出什么事儿。”
周旭一愣,顿时明白了。
大林这次打电话,是想提醒他注意安全。
大林真是他的好兄弟。
“我会注意的。”
挂断电话后,周旭没把余雅要来的事儿告诉父母。
这段时间,二老已经为他操心不少了,他们已经准备对外宣布让他接手周家的产业,扶他上位。
下午,周母从公司回来。
她轻轻敲了敲周旭的房门:
“明晚陪我们出去吃个饭,我和你爸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周旭从电脑前抬起头,乖巧地应了一声。
这阵子他已经摸清楚了父母的套路。
他们私下约着单独吃饭的,肯定都是这边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
隔天傍晚,周旭开车载着父母出发。
他没注意到,有一辆黑车紧紧跟在他身后。
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海边悬崖餐厅,窗外的风景是雪山峡湾。
周旭刚坐下没一会儿,就起身准备去洗个手。
经过走廊时,他被眼前的海景迷住了,停住了脚步。
一望无际的大海,伴随着微微有些冷的寒风,他特别喜欢这种感觉。
就在周旭沉迷于美景的时候,一个黑影突然靠近。
那家伙双手搭上周旭的肩膀,猛地一推。
周旭重心不稳,下意识地想去扶栏杆,那男人眼疾手快,又推了他一把。
周旭一下子重重地坠落,跌入冰冷的海水里。
冰冷的大海里,周旭想大声呼救,但刺骨的冰水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。
汹涌的海浪几乎把他完全淹没。
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,一只纤细的手及时抓住了他。
五分钟后,周旭被救上了岸。
他虚弱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漂亮女人的怀里。
女人浑身湿透了,精致的米白色长裙湿漉漉地黏在身上。
她的头发还在滴水,但丝毫不影响她的高颜值。
女人看着周旭,把他扶了起来:
“周先生,天气冷,我带你去换身衣服。”
五分钟后,周旭换好衣服,靠在暖风机前取暖。
温热的暖风逐渐让他的思绪清晰起来,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:
“你认识我?”
他没忘记,刚才女人喊他“周先生”。
陆婉勾起嘴角一笑,她换上了一套慵懒的黑色长裙,整个人看起来美艳极了。
“我认识周国豪先生。”
周旭愣了几秒,猜测道:
“你该不会就是我爸妈约好今晚吃饭的人吧?”
陆婉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周旭瞪大眼睛,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。
能让爸妈这么赏识的人,那肯定不是一般人,要么有钱,要么有背景。
这一个月,周旭跟着爸妈见了不少大人物,那些人大多是四五十岁,像他这个年纪的还真没碰到几个。
周旭看着陆婉,轻声说:
“刚刚的事儿,麻烦你别跟我爸妈提,我不想让他们操心。”
“好的。”陆婉很干脆地答应了。
两人很快走回餐厅。
陆婉表现得很绅士,先让周旭进去,自己过了两分钟才慢悠悠地跟上。
周母看到周旭换了一身衣服,有点纳闷地问:
“怎么换衣服了?”
“刚刚在洗手间,不小心摔了一下,衣服弄脏了。”周旭低着头,轻声解释。
陆婉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,嘴角微微勾起,却没露出什么表情。
这一顿饭,气氛还挺融洽的。
周旭也对眼前这个女人有了更多了解。
原来陆家是做石油生意的,在挪威这边,陆家的生意比周家还要好。
吃饭的时候,周父一直在暗示陆婉以后多帮帮周旭这个儿子。
看到爸妈准备离开,周旭随便找了个借口,说想再逛逛,就留了下来。
“周先生是想调监控吧?”陆婉看着周旭,眼神里透着几分洞察。
周旭有点惊讶,这女人居然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。
刚刚爸妈在旁边,他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事。
“我想知道是谁想害我。”周旭说。
从推他的力度来看,应该是个男人。
陆婉起身,体贴地说:
“我带你去找他们老板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,在监控室里。
餐厅的工作人员把那段监控导了出来,无奈地说:
“那个男人动手之前把摄像头给盖住了,周先生,监控里看不到你被推下水的那一幕。”
停了一下,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说:
“不过我们餐厅门口的监控显示,那个男人是从一个女人的车上下来的,估计他是被人指使的。”
周旭皱起眉头:
“你们餐厅的监控,有没有拍到这个男人和女人的正脸?”
四个工作人员开始仔细查看监控录像。
半个小时后,四个人都摇了摇头:
“抱歉,两个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,监控没拍到他们的脸。”
周旭神情严肃地说:
“把那个女人出现的所有监控录像都发给我。”
他要抓,就抓主谋。
回家的路上,周旭把监控录像发给了大林。
“帮我查一下这个人。”
“出什么事了?”大林感觉有点不对劲,有点担心地问。
周旭把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,皱着眉说:
“要不是陆婉及时出现,我差点被那个女人害死。”
大林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:
“交给我,我帮你揪出这个人。”
与此同时,在别墅客厅。
付诗南给余雅打了十几个电话,可对方一直不接。
他气得把手机扔到沙发上。
突然,手机铃声响了。
付诗南赶紧拿起手机,看到来电显示是伊雅柔,心里有点失望。
“你说什么?周旭被人救了?那个女人是谁?”付诗南听着伊雅柔讲今晚的事情,脸色阴沉得吓人,眼睛里满是嫉妒。
周旭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?
电话那头,伊雅柔坐在车里,眼神阴鸷,满心都是恨意:
“这次让他躲过去了,他肯定最近会很小心,我再想别的办法。”
付诗南冷着脸,低声说:
“你先别急着动手,等机会成熟了再说。”
“我会搞定他的,你放心,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。”
听到伊雅柔又开始说情话,付诗南嫌弃地挂了电话。
又过了一星期,周旭开始接手周家的工作。
周父周母担心周旭一下子吃不消,特意把工作强度控制得轻轻松松。
可许久没工作的周旭,刚进入职场,还是有点手忙脚乱、心里焦灼。
好在有陆婉在,平时能开导他:
“别着急上火,谈客户就当是玩儿呗,能谈成就庆祝一下,谈不成就当交个朋友呗。”
在周旭工作忙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,陆婉会给他支招:
“你酒量咋样?我压力大的时候就喝点小酒,哄哄自己开心。”
“咱虽然是干活的牛马,但也得做个快乐的牛马嘛,自己找点乐子呗。”
“噗嗤。”
她风趣幽默的话,把周旭逗得哈哈大笑。
陆婉哪是牛马?
她可是天之骄女。
有陆婉在旁边解闷儿,这一周周旭过得还算顺风顺水。
可伊雅柔早就按捺不住了。
周旭每天就是公司、家、周家老宅三点一线,伊雅柔根本没机会下手。
这天,周旭开完大会,突然接到大林的电话。
“周旭,我查到了。”话筒里,大林的声音特别严肃。
周旭走回办公室,关上门:
“她是谁?”
“伊雅柔,付诗南的前任女友。”
大林讲了伊雅柔的一些情况。
伊雅柔,丰城伊家人。
伊家比余家稍微强一点,可惜,伊雅柔不是正妻生的。
伊雅柔的妈陈艳太急功近利,很早就被伊家老爷子看出了野心,一直让人暗中盯着伊雅柔的一举一动,不让她碰任何和伊家产业有关的人和事。
而付诗南也是知道这事之后,才和伊雅柔分手的。
后来,付诗南又去国外找了女朋友,但对方根本不想和他过一辈子。
他走投无路,才回国重新找上余雅。
周旭皱眉,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:
“她和付诗南联手了?”
电话那边,大林沉默了几秒,然后点头:
“我也是这么猜的,伊雅柔上次明摆着想整死你。我猜她大概是想让你死,断了余雅去挪威的念头。”
顿了顿,大林特别不爽地说:
“也不知道付诗南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。”
周旭坐回办公椅上,他琢磨了一会儿,说:
“既然这样,那就让他们如愿以偿。”
大林皱眉:
“你想假死?”
“嗯。”周旭点头,冷静地分析:“我一旦假死,余雅肯定会赶过来吊唁,我就能剥夺她的财产,谁让她喜欢装深情。”
“我假死后,付诗南肯定不会再让伊雅柔来找我的麻烦,一直被她像狗皮膏药一样盯着也很烦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,只要余雅来挪威吊唁,我还能让图她钱的付诗南,啥都捞不到!”
这是一举三得的办法!
不过,要想制造假死,他还得找个帮手。
想了又想,周旭去找陆婉帮忙。
“你的意思是,让我给你推荐一个能让对方以为你死了,但其实你没死的方法?”
陆婉精致的小脸浮起一丝异色。
周旭点头,他没瞒着陆婉,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都讲了。
提起这些事,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,就好像在讲别人的事。
“我想彻底和这些人和事断掉联系,但也不想轻易放过他们,假死对我最有利。”
陆婉看着眼前的男人,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。
她思索了几秒,认真给周旭分析:
“按理说,跳海最容易制造假死,但你刚出过那种事,估计近期不会再去海边。”
“坠崖太危险,我建议还是车祸死亡。”
“车祸?”
周旭皱眉,他仔细想了想,觉得陆婉说得有道理。
他最近活动范围就是公司、家、周家老宅,格外小心。
伊雅柔能对他下手的机会不多,对他常开的车动手脚,才是最简单的办法。
不过……
“怎么引导她对我车动手脚?”
陆婉勾唇一笑:
“交给我。”
“多谢。”周旭心怀感激。
隔天中午,伊雅柔还是没办法对周旭下手。
她直接开车回到出租屋楼下,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饭。
刚点完菜,两个戴着黑色帽子的外国男人慢悠悠地走进餐厅。
这两个男人长得挺像,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弟。他们身材都很高大健壮,手腕和脖子上都纹着大片的纹身,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主儿。
他们坐到了伊雅柔餐桌的隔壁,随手把装着扳手的背包扔到旁边椅子上,然后用英语小声交流起来。
“这一单,够咱们舒舒服服吃大半年了。”说话的是那个年纪稍大、快四十岁的老威廉。他打开一瓶啤酒,仰头就灌了下去。
坐在他对面的是年纪稍小、大概二十八岁的小威廉。他挽起袖子,和老威廉碰了碰酒瓶,喝酒的姿势特别豪放:“那辆车被咱们动了手脚,今天还下雨,那小孩儿只要一开车,肯定得出事。”
他顿了顿,又摇头说:“果然不能给孩子找后妈,这些后妈表面上对孩子挺好的,也就撑个两三年。等小孩儿成年拿到驾照,后妈就坐不住了,想方设法要孩子的命。”
伊雅柔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,眼睛转了转,心里盘算着什么。她特别想过去搭话,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。
老威廉眯起眼睛,又说了一句狠话:“要不是有这些坏心眼的人,咱们上哪儿去赚钱啊?”
小威廉也点头,冷笑说:“就是,这种人越多越好,咱们多干几票就能收手了。”
听到这儿,伊雅柔再也坐不住了。她起身坐到他们那桌,笑着打招呼:“两位兄弟,这顿饭我请了,有件事想请教一下。”
老威廉一下子警惕起来,语气不太好:“我们认识吗?”
伊雅柔摇摇头,厚着脸皮笑着说:“不认识,我是有事相求。俗话说,有缘千里来相会,你们做一单是做,做两单也是做,麻烦两位兄弟顺手帮我把事儿办了。”
她顿了顿,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:“上一单他们付你们多少钱,我出双倍。”
老威廉和小威廉对视一眼,老威廉皱着眉,犹豫了几秒钟,咬咬牙说:“行,成交!谁的钱不是钱呢!”
伊雅柔松了口气,拿起啤酒跟他们碰了碰。三个人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,伊雅柔还拿出周旭的照片给他们看,这才满意地离开了。
伊雅柔刚走,老威廉就出了餐厅,钻进车里。他给陆婉打了个电话,汇报说:“陆总,伊雅柔上钩了。”
陆婉坐在办公桌前,转着手里的钢笔,问:“她怎么说的?”
老威廉就把伊雅柔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:“伊雅柔让我们等下一个下雨天,等周先生的车停到公司停车场,就在车上动手脚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伊雅柔反复交代,一定要整狠一点,确保能一次性搞定周先生。要是成功了,她会再给我们五十万。”
陆婉转钢笔的动作停了一下,脸上露出一丝寒意:“呵,她倒是挺大方。”
老威廉听出陆婉声音里的冷意,愣了一下。陆总平时喜怒不形于色,这次居然没藏着掖着。
他赶紧问:“那我这边到时候怎么操作?”
陆婉想了想,说:“你们就稍微动动手脚就行,剩下的交给我。”
她会安排一个周旭的替身去开车,到时候再制造出车祸身亡的假象。
“好的,陆总。”老威廉应了一声。
五天后,挪威下了一场大雨。
早上,周旭像往常一样把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。停好车后,他慢悠悠地往电梯走去。
不远处的车里,伊雅柔盯着周旭的背影,给老威廉打了个电话:“等上班高峰期结束,你们就可以动手了。”
“好的,伊小姐。”老威廉应道。
中午饭点,停车场里人不多。老威廉和小威廉穿着黑衣黑裤,戴着黑口罩和黑帽子,悄无声息地撬开周旭的车盖,捣鼓了一番,然后偷偷溜走了。
老威廉离开停车场后,给伊雅柔发了消息:“这边搞定了。”
伊雅柔回道:“尾款已经打过去了。如果一次性就能搞定周旭,那五十万我会再汇到你账户里。”
“多谢伊小姐。”老威廉感激地说。
下午下班后,停车场里的车陆续开走。
伊雅柔躲在车里,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半,“周旭”才慢悠悠地往停车场走。他钻进车里,启动引擎,直接往回家的方向开去。
伊雅柔赶紧跟了上去。
车里的“周旭”眯起眼睛,看着后视镜。他一路开了好一段,在一个车辆稀少的下坡路上,迅速操作方向盘。车子打滑转了三圈,车速丝毫没减,直接撞向路边的树,车头瞬间燃起熊熊大火。
伊雅柔如愿以偿地笑了笑,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,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车离开了。
半个小时后,周旭的父母崩溃地赶到医院,对外发了一条讣告。
讣告里写着:
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宣布,我们的儿子周旭,因车祸抢救无效,于2024年12月20日20时7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享年27岁。
他是一位充满爱心、善良且热爱生活的人,他的笑声和爱意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。
愿我们的儿子在天堂安息,如果有来生,我们还做父子。
这则讣告一发布,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。
临城别墅。
付诗南盯着手机屏幕上伊雅柔发来的讣告截图,激动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。
他近乎疯狂地大笑起来,嘴里嘟囔着:
“太好了,这下终于把这个绊脚石给解决了!”
“周旭啊周旭,别怪我心狠,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发财路!”
余雅办公室。
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,余雅正在开深夜会议。
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,余雅拿起来看了一眼。
她看到朋友发来的关于周旭车祸身亡的讣告,眼睛瞬间泛红,娇小的身子忍不住狠狠颤抖起来。
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身上被剥离了一样,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:
“不可能,不可能!”
她的周旭怎么可能死了?
助理第一次见余雅在众高管面前失态,意识到情况不对劲,他瞥了一眼余雅的屏幕。
看到周旭的讣告时,他愣了几秒,急忙让众高管先行离开。
“余总,节哀。”
余雅双眼通红,踉踉跄跄地起身,正想往外走。
她眼前突然一黑,直接倒了下去。
助理急忙扶住余雅:
“余总!来人啊,快把余总送去医院!”
两个小时后,余雅再次睁开眼睛。
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,再次翻看那条讣告,嘴唇嗫嚅着,身体颤抖着,崩溃地哭道:
“周旭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走?没有你,我怎么活啊?”
余雅自言自语地说着,她看向一旁的助理,红着眼道:
“帮我订一张最快去挪威的机票,我要去见他最后一面。”
话音刚落,急匆匆赶来的付诗南怔怔地站在病房门口。
他看着几近疯狂崩溃的余雅,眼神晦暗不明。
当年他毅然决定离开余雅时,也没见她这么崩溃过……
周旭到底有什么好的?
付诗南走到余雅面前,他抓起余雅的手,歇斯底里地诉说自己的委屈:
“你要去挪威?周旭都死了,你过去又有什么用?你现在过去,回来就是身无分文的人了!”
余雅猛地抬头,发狠地甩掉付诗南的手。
她起身,沉着脸一步步靠近付诗南。
付诗南被她阴鸷的眼神吓到了。
他连连后退,直到碰到墙壁时,余雅小手握拳,狠狠拍打他:
“要不是你当初阻止我,不让我去找周旭,我和他早就和好了,他又怎么可能出车祸?”
“是你间接害死了周旭!付诗南,我现在情绪不宜激动,等我顺利生下孩子,我会折磨死你!”
女人的声音狠厉无比,付诗南吓得瑟瑟发抖,不敢说一个字。
等余雅松开手,付诗南看着女人决绝离开的背影。
他跌倒在地,黑眸满是慌乱和恨意:
“完了,什么都没了。”
他千算万算,没算到余雅居然知道自己过去就会身无分文,还会选择过去!
不行,余雅一旦抵达挪威,协议就会生效,那自己要她何用?
自己得和伊雅柔重归于好!
伊雅柔虽是私生女,但总比净身出户的余雅强。
付诗南说做就做,拿起手机给伊雅柔打电话,温柔地说:
“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亲自做饭给你吃。”
隔天下午,周旭的葬礼。
天空灰蒙蒙的,还下着小雨。
周父周母捧着周旭的遗照往里走,来吊唁的人不少。
余雅急匆匆赶到,她没化妆,小脸憔悴,仿佛一夜老了十几岁。
进到葬礼现场,余雅踉踉跄跄地往里走,径直跪在周旭的灵堂里,连连磕了三个头。
“对不起,老公,我来晚了……”
她说着,猛地抽了自己几巴掌,哽咽道:
“我不该纵容付诗南,我应该一早就来挪威找你。你疼不疼?被车撞到,你一定疼哭了。”
“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,我还能救你……”
“老公,你醒醒好不好?你醒来看看我……”
周围来吊唁的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。
他们大都清楚余雅和周旭之间的往事。
传闻中,余雅不爱老公爱外面的野男人。
可如今眼前的一幕,倒显得传闻像是假的。
周父周母冷眼站在一旁,两人相视一眼,没说一句话。
余雅没有注意到,来吊唁的人群中,有个熟悉的身影。
男人穿着黑色休闲衣,戴着黑色口罩,冷冷地盯着余雅。
在他身旁,陆婉正替他举着黑伞。
她见周旭一直盯着余雅看,水眸微闪:
“心疼了?”
周旭蹙眉,迎上陆婉的目光,嗓音清冷:
“我不心疼她,我心疼我自己。”
在收到付诗南发来的第一条挑衅语音时,他一宿没睡,那晚余雅却陪着付诗南睡得很香。
他过五周年纪念日,外面燃放的蓝色烟花,是别的男人不要,余雅送给他的。
他出车祸躺医院,余雅带着别的男人住进他们的家,睡在他们的婚床上。
难道他最该心疼的人,不是他自己吗?
陆婉收回目光,见他眼神放空,提醒道:
“还看吗?要不我们出去走走,周新生先生。”
周旭勾唇,薄唇高高扬起:
“好啊。”
就在昨天,他办好了新的身份证。
他现在叫周新生。
迎接新生。
又过了一星期,周父周母对外宣布,由堂侄子周新生接手公司。
这事儿一出来,豪门圈又炸开了锅。
临城这边,余雅从挪威回来后,整个人一直闷闷不乐。
她整天借酒浇愁,抱着周旭的遗照哭诉。
“周旭,我的周旭,你肯定是在骗我,你没死,对不对?你快回来……”
“我错了,我不该背叛你,我不该出轨。”
在余雅崩溃的这些日子里,李律师拿着那份她五年前签好的协议书,去办理了财产转移。
因为周旭已经不在人世了,这些财产最终都归周父周母所有。
周母没惯着余雅,她给李律师打电话时,特意交代:
“余雅名下的房子、车子和那些藏品,只要是能卖的都挂到网上去卖,变现,一样都别给她留。”
她就是要让余雅明白,专情的人日子越过越好,出轨的人只会越来越惨!
“好的,夫人。”
一星期后,李律师来到余雅的别墅。
他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女人,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。
但只是一瞬间,他的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。
“余总,周夫人让我把这栋别墅拿去卖,今天新业主已经签好合同接手了,这边还请您……”
李律师还没说完,余雅猛地抬起头,凄厉地一笑:
“让我搬走,是吧?周旭死了,这栋别墅早就没了他的一样东西,我留在这儿也没意义了。”
余雅踉踉跄跄地往外走,一旁的助理不放心,赶紧跟在后面。
最近她思念周旭过度,一天只睡一两个小时,精神状态极差。
思念最深的时候,她甚至尝试过割腕。
所以,余雅还没走出花园,脚下一歪,又晕倒了。
助理赶紧把余雅送进医院,他实在看不下去了,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。
两个小时后,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医院。
为首的正是余老夫人。
她走进病房,看着病床上憔悴沧桑的余雅,气得不行。
护士正在给余雅打点滴,余雅却直接拔掉针头。
护士叹了口气,再次把针头插进去,又被余雅直接拔掉。
这次针头划破了血管,划出一道鲜红的血迹。
余老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,猛地拿起拐杖,狠狠地敲在余雅身上:
“余雅!给我跪下!”
余雅看到余老夫人,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。
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,早就没了求生的欲望:
“奶奶,我想下去找周旭,你成全我好不好?”
“我想和他葬在一起,你帮我和他父母沟通一下。”
余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,一张慈祥的老脸冷得吓人。
她直接把余雅揪起来,拖到洗手间的镜子前,一把冷水泼到她脸上:
“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?我们余家的孙女里,你最差劲!”
余雅僵硬地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镜子里的女人双颊凹陷,眼神空洞,就像行尸走肉一样,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。
失去周旭的这段时间,她过得确实人不像人,鬼不像鬼。
明明五年前她和周旭就约好要相守到老。
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就变了呢?
是她过腻了平淡如水的生活,想找点刺激?
还是看着闺蜜们左拥右抱,频繁换男人,她心里也跟着痒痒了?
还是她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,脚踏两只船,还越发变本加厉?
想到这些,余雅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。
都怪她,毁了他们原本美好的婚姻生活。
如果她没有让周旭失望,让他回挪威,他又怎么会在挪威出车祸身亡呢?
余老夫人看着满脸懊悔的余雅,长叹了一口气。
余雅曾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,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孙女。
如今却因为感情问题想要轻生……
余老夫人铁青着脸,让助理盯着余雅洗漱、换衣服。
半个小时后,余雅终于恢复了昔日的模样,焕然一新地坐在余老夫人面前。
“奶奶……”
余老夫人面前摆了一叠资料。
她先是把余雅和付诗南拍的婚纱照扔到余雅面前。
她轻咳了两声,声音苍老却带着威严:
“余雅,你出轨在先,我也没脸去找小旭的父母。你名下的产业和资金,现在都归他们所有,就当是为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赔罪。”
顿了顿,余老夫人又翻出关于余雅最近的新闻报纸,扬手一股脑扔在余雅脸上。
“你好好看看,现在外界对你的评价是什么?”
余雅皱了皱眉,扫了一眼那些新闻,全是负面评价。
“深情女劈腿初恋,害死无辜前夫!”
“惊!纯爱战神竟玩弄丈夫感情,如今追悔莫及!”
“珍爱生命,远离渣女!”
余雅和周旭的感情刚开始时,网上就有不少他们的CP粉。
那些一路看着他们从结婚到离婚的网友,没有一个不心疼周旭的。
前些日子,有网友在网上曝光了周旭在挪威车祸身亡的事情。
网友们这才把矛头对准了余雅,指责她玩弄感情,伪装成纯爱战神。
由于网友们的态度过于偏激,这严重影响了余氏集团近期的股票走势。
余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余雅,深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我会对外发布公告,五年内不许你插手余家的产业。”
“这是对你近期不当行为的惩罚,余家的祖训是,对感情和婚姻必须忠诚、专一,只有家和才能万事兴!”
余雅低垂着头,眼神黯淡。
奶奶惩罚她五年内不准插手余家产业,爷爷子孙众多,这五年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兄弟姐妹会超越她、碾压她。
她大概率会永远失去继承人的资格。
不过,她已经失去了周旭,要这余家家业还有什么用呢?
“知道了,奶奶。”
余老夫人失望地摇了摇头,拄着拐杖离开了。
傍晚的时候,付诗南得知余雅被余老夫人下令,五年内禁止插手余家产业。
他独自坐在客厅里,脑子一片混乱。
上次,他给伊雅柔打电话,说要亲手给她做饭犒劳她。
伊雅柔说马上回国见他,可没过多久,伊雅柔又给他打电话。
她说,伊老爷子让她回一趟老宅。
从那通电话之后,他就再也联系不上伊雅柔了。
现在余雅被禁止接触余家产业,他必须加快和伊雅柔重修于好的步伐。
于是,付诗南又给伊雅柔打电话。
话筒里还是传来“对方已关机”的提示音。
付诗南犹豫了一下,拨打了伊雅柔闺蜜的电话,询问伊雅柔的下落。
对方沉默了几秒钟,说道:
“你还不知道吗?伊雅柔车祸死了。”
“她死了?”
付诗南眼睛瞪得老大,简直不敢相信。
他不知道,伊雅柔是在周旭葬礼那天出事的。
周旭车祸假死那天,回家后主动联系了伊老爷子。
他把伊雅柔多次想害他的监控视频发了过去。
伊老爷子沉默了几秒,他替孙女道歉后,问周旭想怎么解决。
周旭没要任何赔偿,只是希望伊老爷子还他一个公道,并且隐瞒他还活着的事情。
当晚,伊雅柔被叫回国。
第二天,伊雅柔赶到伊家老宅,也就是周旭葬礼那天。
伊老爷子一见到她,立刻动用家法。
他拿鞭子抽打伊雅柔上百下,还逼着她第二天去自首。
但伊雅柔不觉得自己有错。
她把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的出身。
她觉得自己错就错在有一个当小三的生母。
半夜,伊雅柔翻墙逃出了伊家老宅。
伊老爷子命令保镖去追她,那晚刚好下着暴雨,伊雅柔开车突然打滑,出了车祸当场死亡。
空荡荡的客厅里,付诗南的脸色惨白。
他思来想去,还是决定先去巴结余雅。
毕竟他和余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、人尽皆知。
除了伊雅柔,估计没有哪个白富美愿意和他结婚。
现在伊雅柔已经死了,余雅始终是余家人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
再说了,只要他缠着余雅,忍辱负重五年,余雅以后还是能重新插手余家产业的。
当天晚上,付诗南提前收买了余雅的主治医生。
他让医生交代护士送药时,多放了一粒能让余雅下面出血的药。
第二天早上,余雅吃完药,疼得脸色苍白,冷汗直冒。
她腿间突然一热,意识到不对劲后,她急忙按下床头的求救键:
“医生,医生,救救我的孩子!”
医生急匆匆赶来,检查一番后,把她送进了手术室。
中午,余雅醒来后,得知她的“孩子”没了。
她双眼泛红,突然崩溃大哭:
“没了?周旭不要我了,孩子也不要我了……”
付诗南站在一旁,安慰道:
“放宽心,以后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余雅拿起枕头砸向付诗南,冷声斥责道:
“你给我滚!我不想看见你!”
三天后,余雅出院了。
在付诗南的推荐下,她把她的“孩子”安葬在墓地里。
余雅站在坟墓前,眼睛红了:
“宝宝,是妈妈不争气,没护住你。”
付诗南搂住余雅,温柔地安慰道:
“我们还会有孩子的。”
余雅冷冷地推开他,声音微寒:
“别碰我,脏。”
付诗南愣了一下,阴沉着脸收回了半空中的手。
在不远处,大林坐在车里。
他盯着墓地里的那两个人,掏出手机给周旭打电话:
“周旭,我按照你说的,把余雅的检查报告打印好了,一会儿就有人拿给余雅看。也不知道她知道真相后,会不会后悔。”
突然,一个工作人员走到付诗南身边,低声说:
“付先生,这边还有信息,麻烦您登记一下。”
付诗南点点头,跟着他走了过去。
他刚离开,一个女工作人员就走到余雅面前。
她手里拿着三份复印件。
不远处,付诗南看到有人拿着资料靠近余雅,心里突然一阵紧张,赶紧快步走了回去。
这时候,余雅已经满心疑惑地拿起自己的身体检测报告看起来。
姓名:余雅
性别:女
诊断:女性不孕症
余雅的瞳孔瞬间紧缩,捏着检查单的手一下子攥紧了。
她的脸色变得惨白,手抖得厉害地拿起第二份复印件——怀孕检测报告。
姓名:余雅
尿妊娠实验,结果:阴性
再往下看,第三份是打印好的付诗南给检查医生汇款的截图。
余雅的脸色铁青,她冷冷地盯着身边的付诗南,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害怕的寒气,好像要把付诗南吞下去一样。
“我根本没怀孕?你骗我的?”
付诗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,他小声狡辩道:
“这是有人污蔑!我一开始是怀孕了!”
他顿了顿,抓住余雅的胳膊,哀求着说:
“你别轻信这些报告,一定是有人想害我!对,肯定有人想害我!”
余雅沉着脸甩开他的手,拿出手机,拨打了何医生的电话。
何医生,就是之前给余雅和周旭做检查的医生。
电话那头,何医生听完余雅的话,犹豫了几秒钟,说:
“余总,当时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,先生就求我帮你隐瞒不孕症的事。”
“他说,这事关乎你的尊严和事业,要是你被爆出不育,可能会影响你接手余家产业,所以让我把检查结果改成是他身体有问题。”
停了停,何医生又补充了一句:
“先生当时真的很爱你。”
何医生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余雅的耳朵。
就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,扎进了她的心,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。
想起大林之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,余雅突然崩溃地大笑起来。
原来,她的周旭曾经那么爱她。
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和前途,为了不让她伤心,他甚至背负了“身体有问题,不育症”的名声!
她真是个混蛋啊!
居然把一个深爱她的男人,就这样硬生生地推开了。
余雅捏着检查报告,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。
付诗南看着她阴郁又癫狂的样子,起身想趁机溜走。
可他还没走几步,就被余雅一把抓住了。
她指挥身后的几个保镖,把付诗南摁在地上。
余雅抬起脚,狠狠地踩在付诗南身上,她的声音低沉又沙哑,听起来就像地狱里出来的恶魔一样恐怖:
“付诗南,你觉得骗我很好玩吗?”
“要不是你勾引我,要不是你阻止我去挪威找周旭,他又怎么会死?”
“你说,我要不要亲手收拾你,让你下去给周旭谢罪!”
余雅每说一句话,就狠狠地踩一脚付诗南的头。
连踩了几脚之后,她觉得还不够解气,拿起旁边工人用的铁铲,猛地朝付诗南头上砸了下去。
付诗南再抬起头的时候,额头已经被砸出一个大窟窿,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,看起来特别恐怖。
他愤恨又不甘地说:
“要不是你不孕,我会弄虚作假吗?”
“周旭到底哪里好了?他要去挪威就去呗,走之后还闹那么大动静,谁不知道他不就是想害我?他死了活该!依我看,伊雅柔下手还是晚了!”
付诗南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,赶紧闭嘴。
余雅的眼神变得阴鸷,她盯着付诗南,一字一顿地说:
“是你让伊雅柔害死周旭的?”
付诗南急忙摇头,还在狡辩:
“我没有……”
砰!
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,余雅就举起铁铲,狠狠地砸在他的嘴上。
这一下直接把付诗南的脸砸毁容了,他嘴里吐出一嘴的血。
余雅眯起眼睛,像是疯了一样,举起铁铲,依次砸在付诗南的头上、身上和脸上。
几分钟后,付诗南终于支撑不住,倒在地上。
但余雅的动作还是没停。
周围来看望逝者的人看着余雅疯魔的样子,没有一个人敢上前。
直到警察和救护车赶到,余雅才停止打付诗南。
付诗南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,已经血肉模糊了。
三天后,周旭以“周新生”的身份参加了周家的一场活动。
他这次换了个新发型,还戴上了金丝眼镜,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戴了个黑色口罩。
他只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,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模样。
回到办公室刚坐下,周旭就接到了大林的电话。
大林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轻松,好像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他:
“真是报应啊!付诗南被余雅打伤了坐骨神经,现在瘫痪了,只能坐轮椅,脸也毁容了。”
周旭手里的鼠标都停了下来,眼神微微低垂:
“那余雅呢?她不会要去坐牢吧?”
大林摇了摇头,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:
“余老夫人可不想让余家有人蹲监狱,她私下找律师和付诗南的父母谈了谈,花了三百万把这事解决了。”
大林顿了顿,又接着说:
“不过,余雅前天被余老夫人强行送出国了,五年内都不允许她再回国。听说她到了国外,受到什么刺激,不吃不喝的,每天就只知道画你的画像。”
周旭眼神微微黯淡,语气冷淡地说:
“终于要结束了。”
电话那头,大林沉默了几秒,没说话。
他太清楚周旭这两三个月下了多大的决心,才从那段长达七年的感情里走出来,冷静地处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
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电话。
这时候,陆婉敲门进来了。
她手里拿着挪威一家特别火、特别难买的凤梨酥,放在周旭的桌子上:
“刚买的,尝尝吧。”
周旭看着陆婉,想起了余雅刚追他那会儿,也是特别殷勤地给他买他喜欢的凤梨酥。
周旭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又阳光的女人,皱了皱眉:
“陆婉,我刚结束一段七年的感情,现在身心疲惫得很。”
“我得空窗两个月,才能考虑和你的关系。要是我现在就和你暧昧,对你太不公平了。”
周旭的声音低沉,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。
陆婉嘴角微微上扬,迎着周旭的目光说:
“不着急,我有耐心,愿意等。”
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男人,她当然可以等,也愿意等。
周旭愣愣地看着她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拿起桌上的凤梨酥,轻轻咬了一口。
七天后,刚好是周旭的生日。
一场隆重的婚礼正在进行。
温暖的阳光洒在新娘的白色婚纱和新郎的黑色西装上,给两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。
周旭满眼温柔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。
陆婉手里拿着麦克风,深情地告白:
“周旭,不,老公。你可能不会相信,三年前,我可是个坚决不婚的人。”
“可那天周爸爸和周妈妈来公司找我,想约我吃饭。我看到周妈妈手机屏保上你俩的合照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。”
“当时我就想,就是你了。如果是你,结婚也挺好。”
“你知道吗?老公,你答应和我交往那天晚上,我激动得一宿没睡。我还在朋友圈偷偷发了条动态,‘有事做,有人爱,有所期待’。”
“你向我求婚的时候,我特别感谢上帝,感谢他让我遇到了这么好的姻缘。”
“老公,我发誓,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。忠诚于婚姻,这是我们陆家的家训。”
十年后,余雅因为工作来到挪威。
她住进酒店后,下楼吃饭。
没走多远,她就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人。
周旭和陆婉,还有他们八岁的儿子,正坐在一起吃饭。
那个小男孩长得很像周旭,笑起来特别帅气。
不过这时候,他正抱着胳膊,嘟着嘴抱怨:
“妈咪,为什么爸比说想看大海,你就立刻放下工作陪他来?我前天说想看大海,你就说等暑假。”
“妈咪,你好偏心!”
周旭刚想哄哄吃醋的儿子,就被陆婉拦住了。
陆婉揉了揉儿子的头,笑着解释:
“宝贝,这不是偏心,这是妈咪爱你爸比。他跟我说想看大海,我如果不马上陪他去,我心里会很难受的。”
她当然要宠着自己的老公啦。
余雅看着幸福的周旭一家,默默地走出了餐厅。
刚出门,她就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这次,她没有再去打扰周旭。
周旭,知道你还活着,我就已经很开心了。
对不起,周旭,下辈子再给我一次机会,换我来好好爱你。
完